蔡申瓯教授在2011年上海交大开学典礼上的发言
来源：上海交通大学官网 2011-09-05 14:28:56
同学们：
今天是你们人生重要的一日, 对本科同学来说，你的人生就从这里真正开始了，在高中，你们都围绕着上大学这个指挥棒转，失去了思考的自由和个性，真是不幸啊，但这不幸中的万幸是，你们终于都进入了交大，从今天起，你们将独立自主，把握自己的人生历程，在交大这个追求知识自由的校园中，论说乾坤，评点古今，走出一条富有个性的灿烂之路；对研究生来说，今天，很可惜是你们本科烂漫生活的结束，谁能说这又不是不幸呢，从今往后，本科的生活将成为永恒的记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惆怅的，随着岁月的奔流，这个记忆会一天天地凝聚成无限的留恋； 但是，这不幸中的万幸是，今天将标志着你们研究生涯的真正开始，本科时不过是少年论剑而已，这会儿你得真地炼剑了，看它是否能真正开辟出一条前人所未走过的道路，研究生涯的挑战也就从此开始。
进交大了，校园里有那么多丰富的活动，有趣的讲座频繁，吸引人的俱乐部众多，我很鼓励大家多参加这些活动，既增长知识，又建立各种友情，何乐而不为，它们是你们校园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是，新同学会很快发现，时间不够用了，这就需要自己仔细支配时间，而且要注意大学的学习方法与中学很不一样，需要及时适应。由于各种活动，你会突然发现读书的时间都没了，在我上大学时，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不管是什么内容，哲学美学，历史经济，还是科学技术，每天至少保证要读二三十页的书。今天，由于信息传播媒介的发展，尤其是英特网的诞生，已使你们学习方法有了巨大的改变，百度业已成了动词，百度这百度那，知识尽吸收在你们键盘上的手指之中，也给“了如指掌”一词添了新的意义。在这种意义上，我在大学时掌握的方法可能已经过时，而应该向你们年青人请教新的学习方法。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你们一定要保持对事物的好奇心，没有了好奇心，也就没有了知识的进步。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要怕丢面子，你们是否注意到，小的时候，学啥都很快，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小的时候没有面子这个概念。所以，一定要不怕丢面子，有问题就提出来，不怕丢面子，你就能很快地学得了新的东西。世界上，实际上很多理论都是有很大缺陷的，不管是人文的，还是科学的，既使是你在交大学的，也不保证没有缺陷。所以，你的问题也许会导致新的理论，新的产品，你就可以成立一个新的公司，那价值就大了！
在时间的支配上，我再提一点，新的信息传播媒介的发展，确实让我们改变了生活方式，大大地增加了交流的速度。但是，我经常看到同学们不停地和手机交流，课下如此，课上也如此。这些媒介，比如手机，把我们的时间切成了零碎的小块，从而没有了能静心深入思考的时段。想一想，我们真有那么多的话要跟人说吗，想一想，我们说的话是否有一定的内容，还是琐碎的无聊之事，也许对方只是客气，才没挂机。希望不要让手机控制了你们的生活和时间；醒着的时候，每天把手机关一两个小时，不分心地思考一些问题，专心地深入一些知识，静静地体会一下情感的波动，还是很有意义的。也许这每天一两个没有手机的小时是你将来对交大生活最美好的回忆。
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学生，但是，世界上聪明的人比比皆是，要成功，还要有坚韧的毅力，不怕失败，才能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人生的目标不是所谓的职业计划，只是在毕业之后，寻找到一份好的职位而已。而是，跟着你自己的兴趣和激情而走，在自己所喜欢的事业中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从而创造出对社会的贡献。只有追随你自己的兴趣和激情，你才不会在人生上后悔，才会实现自己的价值。二十几年前，当时有很多很优秀的喜欢科学的中国学生到美国深造，后来，因为生计所迫，没能继续从事科学的研究，在美国找了份好工作，离开了科学界；二十几年后，有许多还是不愿回母校团圆，他们觉得是，自己放弃了梦想，对不起自己，也无颜见江东父老。 我相信，交大的同学能持之以恒，坚韧不拔地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幅图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该图的横坐标是空间的尺度，左边标的是微观世界的尺度，比如说，10的负10次方米，是微观粒子生活的尺度，中间是我们常人生活中的空间尺度，比如说是米的量级，右边是宇宙的尺度，光年及星际的尺度； 该图的纵坐标是时间的尺度，底下是微观时间的尺度，中间是我们常人生活中的时间尺度，上面是宇宙的时间尺度；在图上的每一个点，标记着人类中每一个人所关心的时空尺度，可想而知，绝大多数的点落在小时和年之间，厘米和公里之间，世上的人很少关心宇宙时空尺度上的事，也很少关心微观世界时空尺度上的事，因而在那些尺度上的点是疏疏朗朗，了了可数。我希望交大的每一个新生，你们注视的尺度能纵横微观和宇观，不仅仅限于日常生活所关心的时空尺度。不仅如此，我还要在那个坐标系里，再增加一个尺度，即系统复杂性的尺度，这不只加了一个维数，实际上是在时空尺度之上，增加了无穷多的维数，生命的演化、人类的历史、社会的多元、经济的复杂都包括在这无穷的复杂性的尺度中，我相信交大的同学不仅会横跨微观和宇宙，而且还能在这无穷维的复杂世界中驾驭驰骋。
中国的社会，经济急剧猛烈地发展，人们开始渐渐从生活温饱的关注转到精神的追求，从关心何日成为经济的强国，变成关注经济大国之后的文化、军事，及科学的强盛；悠悠千年的中华文明是否能在未来再次引领人类社会的进步，这也是我们交大同学很关心的问题，新同学们也定会加入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在这个历史的特殊契机，我相信你们定有作为；你们会在交大校园里成才，将来你们会以交大的训练为跳板，通过在交大所吸收的知识和能力，不是向社会伸手要机会，而是给自己给他人创造机会，以这交大人的特色，对中国社会的发展作出贡献。
最后，预祝你们在交大的生活会成为你们辉煌人生的最美好的回忆。
（蔡申瓯，“千人计划”国家特聘专家，上海交大“致远讲席教授”，上海交大数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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